嗯?再看就把你吃掉。

杀死黑羊A

杀死黑羊A
written by Phan


这可是谋杀,他说着一边看进我的眼睛,你就不怕吗。
你都不怕,我为什么要怕,我把刀子向上顶了顶。
可你的手在抖啊,他抚上来,我帮你一下好了。猝不及防,一道血线立刻攀上银色刀锋,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。
你就这么想死吗!我怒吼,扔了刀子,滚吧,我做不到,滚得远远的,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最好。
刀子栽在白色地毯上,没有声音,添了一分猩红。
他一手拾起刀,一手摸上地毯。清理起来很麻烦啊,他跪坐在地毯上,叹了口气。
我一脚踹上他的背,去他娘的麻烦,最后还不是我清理?老子遇到你才是最大的麻烦。
他的胳膊拧过去,拍了拍并没有脚印的后背,仰脸看我。你还是这么暴脾气,稍微温柔一点对我不行吗?
他背后有团灰色物质动了动,慢慢变成一只狼,用那双怪异地熟悉的冷棕色圆眼看我,看上去和他一样悲伤又欢欣。
我说总之你先起来,别这样看我,你知道我拿你没辙。
他只笑了笑。

他一直都有双温暖的蜂蜜色眼睛,每次与他对视,都会掉进某种让人目眩神迷的漩涡,旋转,旋转,没有终点。
也是这双眼睛让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吸引,一步步走到今天。所谓色令智昏大概不过如此。若能回到过去,我自然是要对目睹霸凌的那个小学生的我说,转身,换条路回家。
可惜我没有让时光倒流的超能力。
但我也是与众不同的。
不是小孩子的妄想,不是。
我从三岁开始就能看到人身后跟着的一团团的、近透明的灰色物质,每次都会仔细辨认,那蠢蠢欲动的是什么东西。有的是一只魔方,有的是个苹果,有的是只鸟,翅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,飞累了就在人的肩上歇脚,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的。
但大多数是雾状的,或者是黏稠的胶状,辨不出状貌,在人背后缄默。
五岁时我和我爸我妈讲,结果被送去医院检查,住院半年,出院后再没和任何人说过我的超能力。
说真话会被当作疯子,说谎话反而被打上“正常”的标记,像猪肉被印上“合格”字样,只有所有人都一样,才能够送入市场,进入社会。
但有一个人相信我。
就是他。

那个下午,我用大头针把前桌女孩的辫子钉在了木椅子上,因此被留校罚扫了厕所。等一切结束,我顶着血般的残阳,打算抄小道回家。
然后我看见了他。
准确来说,我看见的是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围住的他。
可以让一下吗。我用手扇了扇他们堵住道路的灰色浓雾。快点,我说,你们挡住我的路了。
后果当然是被一起揍了个爽。
很久以后,当他知道我当时站出来不是为了救他,而真的只是因为他们挡住我回家的路时,他哈哈哈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你还真是实心眼儿啊,他抹掉眼泪,认真地和我说。
我给了他狠狠一拳头。

当时一起挨揍完,我俩都挂了彩,校服也又脏又皱,只是我看着像臭要饭的,他看着像落魄的公子哥儿。他顶着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半张脸冲我笑,你傻啊,不会给家长打电话吗。
我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鼻子,瓮声瓮气地回答,我又不是你们贵族学校的,我妈才不会给我买手机。又补充,你才傻吧,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笑,有什么好笑的。
他说我就是想笑,你又不认识我,干嘛帮我。你们别校的不都挺仇视我们学校学生的吗。
我正忙着掏卫生纸堵住我汩汩流血的鼻子,没好气地说鬼才打算帮你,我就是想过去,不行啊。
他又笑了,蜂蜜色的眼睛在我脸上遛了一圈,转身帮我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文具课本,规规矩矩码好交给我。
谢谢你,他说。
你真的不用谢我。我一把夺过,别让我再遇到你了,我心想,然后快步跑回家,头也没回。

你不就是那天浑身八四洁厕消毒水味儿的小鬼吗。
一星期后我妈带我拜访新邻居,开门见到的小孩子愣了两秒后这样说着,单边酒窝甜得齁死人。
我不知道你还有个酒窝,因为那天你这边脸肿得像猪头嘛。
说完这话我天灵盖挨了我妈实打实的一巴掌,脑壳里咣的一声。
三天后他就成了我同班同学,还是同桌的那种。

孽缘啊。我咬着笔头,嘶嘶地叹息。
他在桌下踩我一脚,听课,他说,同时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按动。
我怨愤地瞪他一眼,后者浑然不觉。怎么就这么不公平,他生得好看,性格也好,很受欢迎。上课不听,游戏把妹篮球一样不落,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五。
而我什么都平得比机场还平,大众脸,不上不下的分数,只有画画如有神助,奖杯奖牌堆在柜子里,一摸一手灰。而他就这个不行,连迷恋他的女生们也只能用“印象派”来含蓄地形容他极魔性的画风。
你怎么涂个颜料都能涂成这样,我放下画笔,拿湿海绵给他擦脸,你还是别帮我画板报了,越帮越忙。
这海绵不是擦干画笔用的吗,你竟用这个给我擦脸,他可怜兮兮地说,但还是任由我给他擦。
我哼了一声,把调色板塞给他,去把这个刷干净,我摆摆手。
他撅着嘴去了,乖得像只小羊羔。
结果他去了半个小时都没回来,颜料盒都干巴了。我气冲冲地去找他,结果那一幕让我觉得血液都凝固了。
他正和我喜欢——不,是暗恋——的女孩子接吻。
而他当时是有女友的。
正对着我的他和我目光相接,竟眨了眨眼睛。
我奇怪地冷静下来,就那样倚在墙边,等一切结束,走过去,一边刷已经被水混成红褐色的调色板,一边说,你啊,下次先干正事。
嗯嗯。他点头,放开握住女孩子肩膀的手,她立刻捂着脸跑了。
你怎么还在。我画完板报,背着书包刚走出教室,就发现他坐在台阶上,望着天。
说什么呢,他回头笑,眼里映着我,从小学开始,我们哪次不是一起回家的?
我看了看他旁边的那只灰色的狼,那双盯着我的冷棕色圆眼像两个大玻璃珠子。
那里有什么?他问。
没什么。我从他旁边走过去,却被他拉了个趔趄。
你说谎。
他的力气出奇得大。
放手。我捏紧拳头。我说放手,你没听见吗。
不知道谁先出拳,总之激烈的扭打是被路过的加班老师阻止的。

为什么高中也会被罚扫厕所啊,给保洁阿姨留口饭吃啊,他嘟嘟囔囔,星光下我俩勾着肩,晃荡着回家。
我们每个人都是羔羊。我说,他扭头看我一眼。黑羊会被赶出族群或者宰杀,剩下的羔羊A到Z都被牧羊人管教,养大,宰杀。
可是还有狼,觊觎着羊。他接着我的话说。
我瞥了一眼跟在他旁边的灰狼,说是的,还有狼。但它们在长大前,必须装成羊。
他笑了起来,真可怜。
不可怜。我反驳,一旦成功长大,几乎所有的羔羊都会被杀死。
因为太熟悉牧羊人,也太熟悉羊群了,他点点头。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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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没写完(。
就是暂时肝不出来了(。
丢掉又可惜(。
所以发过来(。
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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